-马面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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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秦时期

夏商周时期中原华夏族的衣着是上衣下裳，束发右衽。如下图河南安阳出土石雕奴隶主像，头戴扁帽，一袭右衽交领衣，下身着裙、腰束大带，扎裹腿，穿翘尖鞋。它基本上反映了那个时代的服饰状况。

石

雕

奴

隶

主

像

春秋战国之际，周室衰微，礼崩乐坏，诸侯国变法竞雄，主张耕织。富商大贾的城市手工业作坊和官营作坊共存，农村男耕女织，初步形成了封建经济格局，市民阶层应运而生，上衣下裳在造型上也更加趋向日常化、生活化。河北平山战国时期中山王墓出土的小玉人（如下图所示），上半身穿一件小袖短上衣，下裙印格子花纹，裙腰的部位在中腰处，无蔽膝，它和后世襦裙形制极为相近。

小

玉

人

2

秦汉时期

秦在公元前221年统一六国，吸收其他国家文化，创造出一种新型服饰制度，对于后世有着重要的影响。汉继承秦制，也有革新。总的来看，妇女主要穿襦裙。汉代裙子的样式也是多种多样，《飞燕外传》记载，飞燕着南越进贡的云英紫裙之后，后宫都仿效其裙带褶的留仙裙。后汉繁钦《定情诗》载：何以答欢欣，纨素三条裙……，而下图所示女婢陶俑出土于重庆化龙桥，身着交领襦裙的三件女婢陶俑也证实了襦裙在汉代的真实存在。

女

婢

陶

俑

像

3

魏晋南北朝时期

南北朝时期裙子亦颇具特色，其中最为显著的特征就是裙子上的装饰显著增加，唐代陆龟蒙曾写过一篇《记锦裾》，对他所见到的南北朝时期的一条锦裙倍加叹服，细致而生动地描述：李君乃出古锦裾一幅示余：长四尺，下广上狭，下阔六寸，上减下三寸半，皆周尺如直，其前则左有鹤二十，势若飞起，率曲折一胫，口中衔莩花？背有一鹦鹉，耸肩舒尾，数与鹤相等。二禽大小不类，而隔又花卉均布无余地。界道四向，五色间杂，道上累细细点缀，其中微云琐结，互以相带，有若驳霞残虹，流烟堕雾，春草夹径，远山截空，坏墙古苔，石泓秋水，印丹浸漏，粉蝶涂染，盭 环佩，云隐涯岸，浓淡霏拂，霭抑冥密，始如不可辨别。及谛视之：条斩绝，分画一一有去处，非绣非绘，缜致柔美，又不可状也。纵非齐梁物，亦不下三百年矣。东晋画家顾恺之的名作《女史箴图》中可以清晰地看到梳妆女婢穿着上俭下丰的襦裙。

女

史

箴

图

4

隋代时期

隋代女子裙子样式，基本上继承了南北朝时期的样式，下长曳的长裙，隋代尤为妇女所喜爱（如下图所示），间色裙在此期间仍被女性使用，然而，间色之道数却在增加，间道亦较狭，全裙常剖12间，俗称十二破，破为剖。唐刘存《事始》中即有炀帝作长裙，十二破，名‘仙裙’的记载。

敦煌壁画隋朝贵族妇女及女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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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代时期

唐代可以说是我国古代传统襦裙艺术发展的一个高峰，其轮廓整体经历了一个从初唐窄小合身向盛唐飘逸宽博的演变过程。下图为陕西省乾县永泰公主墓所出土初唐妇女壁画，可见高腰襦裙外罩半臂或披帛穿法。这类新衣是唐初的普遍性服装，开元时期至天宝时期，仍流行穿着，自元和中兴以后，这一风尚发生了很大的改变，开始渐减。

初

唐

妇

女

壁

画

步入盛唐（713—766年）后，社会对于女性的审美要求从前代的以瘦为美转变为截然不同的以肥为美，由此女性服装风格也发生了巨大变革，崇尚夸张、奢华、大胆、开放的宽博之风，流行大髻宽衣，衣领较前代有变大、变深的趋势。下图所示的唐代画家张萱《捣练图》中大量描绘了妇人们纷纷穿着衣袖肥大、裙长曳地的齐胸襦裙外搭质地柔软、轻薄的披帛时的不同形态。

捣

练

图

至中唐时期，汉民族华夷意识日益强化，在常用衣裳上相应地增加了一些全新的审美特色。襦裙向更宽、更博、更长发展。袖子宽4尺多，领口尺寸比盛唐时期小，U形领在使用上也在逐步下降。唐代妇女在衣着方面的变化体现出女性地位的提高和对美的追求。这一时期裙幅已不限于之前的五幅裙，中唐诗人李群玉描写裙拖六幅湘江水的六幅裙流传甚广，孙光宪也有六幅罗裙窣地，微行曳碧波。中唐之后，裙幅之宽已达朝廷必须对妇女裙制作出严格规定的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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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代十国时期

至五代后期，襦裙的审美回归到了紧窄纤细的状态、婉约内敛之风。如下所示，顾闳中《韩熙载夜宴图》充分体现了该时期的服饰特点。画面上的女子穿着窄袖短襦，曳地长裙，裙上的图案细碎，接近薄的小花锦，这是因为这个时期南方出产丝绸花纹。腰上通常紧束带；披帛的长度显著增加，但是比唐代窄。

韩

熙

载

夜

宴

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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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代时期

由于宋代强调存天理，灭人欲的观念，使人的个体对立性全部抑制了，对妇女的约束也推到了极点，所以宋代女装拘谨、保守，色彩淡雅恬静。元代妇女仍保持宋代的服制，下裳穿多褶裙。襦和裙的搭配在宋代仍然流行，彼时裙兴千褶、百叠，腰间系以绸带，在裙子中间的飘带上常挂有一个玉制的圆环饰物——玉环缓，用来压住裙幅，使裙子在人体运动时不至于随风飘舞而失优雅庄重之仪。如下图所示的《女孝经图》描绘的正是宋代妃嫔身着穿高腰碎花长裙，用细带系扎。

女

孝

经

图

从当前的数据来看，马面裙的雏形起源于宋代的旋裙，也就是两片式的围合裙。最重大的改变是由原来一片式围合变成两片式围合。虽然宋代之前，妇女往往有把两条裙子叠起来穿的习惯，但均为两裙各自围。真正打破了一片式围合裙子的传统模式，创新了两片式（也就是裙腰连接裙摆分离式的）环绕裙子，清楚地记录为宋代旋裙。孟晖在《开衩之裙》中道:此类宋裙乃是由两片面积相等，彼此独立的裙裾合成，做裙时，两扇裙片被部分地叠合在一起，再缝连到裙腰上。宋代旋裙的发明一开始就是妇女们为骑驴之便，而该裙形制款式在南宋女性群体中得到广泛应用。考古实物所见之最早个案，当推黄昇墓中出土之两片裙，如下图所示。

牡

丹

花

纹

罗

旋

裙

旋裙与马面裙基本造型相同，就是裙片交叠的地方比较宽大，且无前后裙门、两侧对称褶裥，造型精致。它是马面裙的前身，马面裙在旋裙基础上得到了传承与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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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代时期

元代襦裙已然不是妇女最常用衣裳，但却依旧零星存在着。元代襦裙基本上沿袭宋代遗制，但作为统治阶层的蒙古族自身长期逐水草而迁徙的生活方式，使服装具有十分明显的民族特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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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代时期

发展到明代，旋裙在款式结构上又得到新的发展和改变，采用两片式四裙门形制共腰，与宋代旋裙比较，明代马面裙两部分重叠裙门（马面）结构，可自由离合，以明宪宗朱见深成化二十一年（1485年）所题《明宪宗元宵行乐图》为例证，如下图所示，画面中，后妃宫女们均身穿典型马面裙，表明1485年前马面裙形态趋于成熟。

明

宪

宗

元

宵

行

乐

图

马面一词首见于明刘若愚《酌中志》：其制后襟不断，而两旁有摆，前襟两截，而下有马面褶，从两旁起。为明代流行服饰曳撒的一种。马面裙最早起源于明朝，在清朝得到了发展，在民国得到了延续。明代的马面裙的基本形制为前片和后片中间开衩并留有大于其他褶一倍以上的一大褶，成为一个矩形，因其形似马面而得名，马面两侧打活褶且褶量较大，也增加了下半身的活动空间。

清代方志学家黄钊纂修《石窟一征》一书：妇人所着裙，围桶而多褶，如古时裳制，谓之马面裙。这是最早出现在史料中的马面裙这一术语的记载。中国古代服装史研究者黄能馥在其所著《中国服饰通史》一书中，给马面裙下过一个定义，即前后有平幅裙门，后腰有平幅裙背，两侧有褶，裙门和裙背加纹饰，上有裙腰与系带。

明末清初史学家叶梦珠所著的《阅世编·内装》一卷中有明确记载：裳服，俗谓之裙。旧制：色亦不一，或用浅色，或用素白，或用刺绣，织以羊皮，金缉于下缝，总与衣衫相称而止。崇祯初，专用素白，即绣亦祗下边一两寸，至于体惟六幅，其来已久。古时所谓裙拖六幅湘江水是也。明末始用八幅，腰间细褶数十，行动如水纹，不无美秀，而下边用大红一线，上或绣画二三寸，数年以来，始用浅色画裙。这里既讲述了明代女裙的演变：由期初的色系多、装饰多样，变为素白并且只在裙子的下边绣花（如下图），也提到了六幅裙依然在明代适用。

浅

色

刺

绣

褶

裙

《嘉靖太康县志》载：弘治间，妇女衣衫，仅掩裙腰；富用罗、缎、纱、绢，织金彩通袖，裙用金彩膝澜，髻高寸余。正德间，衣衫渐大，裙褶渐多，衫惟用金彩补子，髻渐高。嘉靖初，衣衫大至膝，裙短褶少……记录了明代上衣与裙的流行变化，也侧面证明了马面裙在嘉靖年间的流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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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代至民初时期

清代满人入关后推行男从女不从服装法令，将马面裙从男女普遍穿着改为仅妇女穿着。女性下裳以裙子为主，《六十年来妆服志》中载：在清初的时候，妇女所穿的衣服，与明代无甚歧异，只是后来自己渐渐变过来了。如下图所示为现藏于苏格兰国立博物馆的清代早期人物画像，其中女性无论是衣装还是发型皆完整保留了明代女性的服饰传统。

清

代

早

期

人

物

画

像

随着满汉服饰文化交流的日益频繁，促使满汉妇女服饰渐趋交融，马面裙在这一时期衍生出百褶裙、阑干裙和凤尾裙、月华裙等新马面裙，充分展现女性婉约之美。清代马面裙已是当时最为普遍的下装，清代马面裙的装饰意味日益浓厚。

清代马面裙的形制、材质，结合宗教信仰等影响因素，在成熟中成长。古代文献记载清代马面裙类型各异，有百褶裙和鱼鳞裙等，阑干裙就是根据结构特点而得名，月华裙以色彩特点而得名。

鱼

鳞

百

褶

月

华

马

面

裙

彼时人们开始逐渐注重裙子的阑干边和绦子边，原先矩形面料也演变成了用梯形、三角形面料拼接缝制，从而形成上小下大的结构，甚至可以不需要褶梢，而是在面料的拼缝上运用阑干装饰，以形成立体效果，这也是阑干裙的来源。

花

绸

阑

干

马

面

裙

百褶裙出现在明末清初，为了防止百褶裙的细褶散乱也为了让细褶不走形，中国传统手工艺人在百褶裙的基础上创新针法，在百褶裙的褶裥会用丝线进行隔段缝制，交叉串联，若将这些褶裥拉伸起来就像鱼鳞的形状，因此被称为鱼鳞百褶马面裙。每条褶的纵向每隔2cm都要固定长为1cm的两针，不同的鱼鳞裙会因为针法的变化呈现不同的穿着效果。

鱼

鳞

百

褶

马

面

裙

清光绪年间诗人李静山作诗《增补都门杂咏》有云：凤尾如何久不闻？皮绵单裕费纷纭。而今无论何时节，都着鱼鳞百褶裙。说明在光绪年间鱼鳞百褶裙的普遍流行。裙幅百褶，褶袍细而密，行动时裙袍翻飞，张合变化之间似鱼鳞之状，或静或动都带给人无限的美感。

由此可见，马面裙是清代、民初女性最基本的裙装（如下图所示），是在传统围裙的基础上，加上裙门、褶梢、阑干、刺绣等结构工艺及装饰变化而成，并在近代发展完善和成熟，裙子两侧是褶梢，前后中间有一部分是20～27cm的平幅裙门，俗称马面。马面两片重叠组合形成，外裙门多作装饰，而内裙门作较少的装饰，甚至不作装饰，而装饰方法多为刺绣、镶、拼贴等工艺，还有修饰女性体型、突出人体重心的作用。

清末穿着马面裙的女性形象

民国时期，马面裙虽已非琳琅满目，但依然成为妇女们日常穿搭的风流（如下图所示）。

民国初年穿着马面裙的女性形象

传统女裙在清末民初从外到内的结构均有西化的倾向，符合了人们对简洁、便捷的追求，裙子在构造上有根本改变。一方面，裙子是两块合起来的；另一方面，在侧缝缝合。从外形上看，女裙已从以往的宽肥平起，发展到紧身、窄A型。

综观古代女裙形态变化，大多体现于裙腰高度上、裙身长短和褶袍的使用情况。秦汉之前，裙并非妇女的穿着。襦裙通常用绢带系在腰上，裙摆达地面上，遮盖脚面，不露脚。汉代襦裙下装为上小下大喇叭状，腰部两边缝着系结的丝带。东汉末年，民间妇女为便于劳动，把裙长缩至膝上。关于魏晋时期，裙腰向上提到腰节以上，裙摆较宽，追求空灵之美，并通常在裙外系穿一件较短的围裳，以丝带系扎紧固。隋唐妇女上装缩短，下裳之裙腰抬高，以绸带扎于胸前下，下摆长于地，圆弧形，这种狭长紧身高腰襦裙，不仅显示了人体结构曲线美，也反映出那个时代社会所奉行的潇洒风度。

初唐至盛唐，裙装形式从狭窄到宽博肥大逐步发展，裙身采用多块布料拼接缝合而成，用两种或更多的颜色织物做成，伸展开来像石榴裙、花笼裙一样别致。宋代妇女的衣裳风格较为保守、含蓄，在形制上基本延续唐代的形制，所用布幅最多，为十二幅，但是用褶更显得美丽，裙身褶梢较多，裙摆也拖在地上，裙腰仍束在胸前下方，整体上依然保持着狭长纤细的视觉效果。唐宋时期裙装较新，而明朝建立之初，妇女的裙子则沿袭了裙拖六幅湘江水这一古老的习俗，明末开始使用八幅。明清两代妇女穿的裙装样式主要有马面裙和凤尾裙两种、百褶裙等都是经典之作，裙的长度和脚的长度，覆盖脚的表面，裙褶形式多样化，主要分布于裙身的两侧，具有死褶和活褶两种形制，并预留了前后宽约20cm的平幅裙门。

内容来源周锦《锦绣罗裙：传世马面裙鉴赏图录》

排版设计刘金金

责任审校徐屹然  张婷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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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书聚焦中华服饰历史体系中极具艺术特色与价值代表的品类——马面裙，向上推溯其起源，向下发散其美学，以求立体、完整地呈现马面裙之美。书中展示了125件精美的马面裙，通过整理与归纳，将其形制、色彩、纹样、装饰及工艺等特征逐件记录分析，引导读者了解民间传统造物理念与审美。最后对马面裙的设计理念、裁片组合进行分解论述，完成由形到意的充分解读。本书可为传统服饰研究者及设计工作者提供参考与对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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